第1121章 暗戀

與宋湛南匆匆一面，裴歡就開始了埋頭學習。

她深知她和別人的區別，不僅是未成年，也沒有工作經驗，更沒有學歷，所以她需要比別人付出多倍的努力。

學習如何沏茶調酒、觀看別人如何應對客人的為難、還有各種屬於成年人之間的說話方式。

等到學完了這些必備技能，裴歡才知道，最難的並不是這些，而是人際關系該怎麼去處理。

“南會所”裏，員工無數，男男女女，各種各樣，但都有個共同特點——那就是成熟靚麗，男帥女美。

裴歡不算出眾，可因為她有宋湛南這個老板罩著，就又顯得出眾。

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，裴歡不是沒感覺到個別女同事對她的敵意，也知道這個會所裏的人際關系，就跟她初中那個小江湖裏的人際關系差不多，關系好的，關系差的，拉幫結派，三五成群。

又是一天工作結束，天亮了，裴歡回員工宿舍洗澡換衣服，拉過被子裹上自己，蒙頭睡下。

半夢半醒之間，她不知道是被現實還是被夢境拉扯，也許不是夢吧，那些無形的拉扯如同無數雙帶刺的手，幾乎要把她的身體扯碎，是牢籠，是捆綁，她化身一條被擱淺的魚，苦苦掙紮，也沒有活路，最後用盡全身力氣睜開雙眼，看到的只是無邊無際幹枯的海，註定了死路一條，四面八方沒有退路可退。

裴歡淚眼模糊的睜開雙眼，反應了一會兒，才確定是陷入了夢魘的折磨。

窗簾縫隙裏有白天的陽光漏進來，裴歡疲憊的坐起身子，抓起被子胡亂擦了擦眼睛，去倒了杯水喝，等到一口水喝完，她長長地松了口氣，想著，離開家了，不用再擔心被逼跟一個老男人生活，也不用再擔心被禁在家裏給母親為她選的丈夫生孩子。

在會所裏，人際關系處理不好就處理不好吧，這沒什麼，她到底還是無法融入成年人的世界，代溝，或是性格天生有缺陷嗎，她不知道。

這一天，

宿舍裏，裴歡穿好工作服就出去上班了。

今天是夜班，會所魚龍混雜，廳吧酒吧全都是人滿為患，裴歡站在門口視野最好的地方。

光怪陸離的燈光將她青春稚嫩的臉龐模糊了幾分，卻因為這份昏暗，讓她的五官有了精致的吸引力。

她的工作很簡單，就是誰鬧事，她就打電話報警，就是這樣。

裴歡知道，這是老板，也就是那個她要硬著頭皮叫“南哥”的成年男人對她的特殊關照，全都看在寧暖和商北琛的面子上。

手機響了一聲。

拿出來看，是一條短消息。

發信人——李界。

裴歡腦海裏頓時就湧現出了高個子少年，穿著校服，有些帥氣有些陰郁的低頭盯著她看的模樣。

李界今年十九歲，比裴歡大兩歲。

【你爸讓我給你帶了點衣服，幾點下班？見一面，我拿給你。】

李界出生在京海市，家庭條件不錯，但他十二歲那年，父母離異，各自重新組建了家庭，迫於雙方新伴侶的壓力，父母誰都不要他。沒辦法，小小少年，被鄉下的爺爺接了回去。

裴歡家，跟李界的爺爺家是鄰居。

兩人算是青梅竹馬嗎……算吧。

兩年前，李界身上發了些不好的事，只能被逼輟學重新回到京海市，打工為生。

裴歡沒想到這輩子會跟李界再有聯系。

那是在她最無助最想死的時候伸出手拉過她一把的少年……是她天真的暗戀過的少年。

這天的上班時間似乎變得格外漫長……好不容易盼到下班，裴歡去見李界。

宋湛南出現在會所門口時，就看到裴歡臉上還是粉嫩淡妝，這是會所上班必須有的規矩，她頭發回宿舍後弄得披散了下來，簡單別了個小發卡，穿著漂亮的小裙子，青春，淳樸，又滿身廉價。

這滿眼的青春、還有那廉價的連衣裙，讓這女孩在這衣香鬢影的大會所裏顯得獨特，好像一株破土而出的小草，新生出來的，又嫩又艷。

宋湛南問：“去哪兒？”

裴歡生硬恭敬的稱呼他：“南哥，早上好。”

“嗯，”宋湛南高大的站在那裏，挑眉，打量她全身一眼，重覆道：“去哪兒？”

裴歡：“去見一個……朋友。”這回答，一共就六個字，她打了個停頓才說出“朋友”的關系，無端讓人覺得，好似去見的並不是朋友，是別的什麼人。

宋湛南表情如常，一手插在西褲口袋裏，一手無聊地把玩著一只打火機：“可是寧暖特地叫我過來，讓我帶你去辦理身份證。”昨晚裴歡夜班，現在早晨下班，剛好去辦理證件。

裴歡不知道這件事。

李界還在等她。

約好了的。

裴歡想做個懂事的孩子，大人一樣，不給寧暖添麻煩，也不得罪眼前這個人，可是……李界在等她。

這不是取老爸帶給她的衣服那麼簡單，是一個女孩要去見心底埋藏著的心心念念的少年。

裴歡小臉木訥，眼珠裏透出淡淡的懇求來，望著距離兩米遠左右的通身矜貴的成年男人：“對不起，我可以改天去辦嗎，我，我今天真的有不得不見的人。”

說完，裴歡鞠了一躬！深深的抱歉，就跑了。

陽光剛從藍天東邊掀起了一個一點，周圍綠化充足，充滿清新露水味道的大街上，少女裙角飛揚，跑得很快。他也不知道是奔向誰去了。

宋湛南眼神看過去，臉色全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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